校园随笔

绮食

近日在读汪老先生的《肉食者不鄙》,读到“大学生都爱吃,食欲很旺,有两个钱都吃掉了。”不禁哑然失笑。

确实是这样的。

每每到了饭点,嗅觉与思维便格外活跃。眼前仿佛有了隐约的飘香,课本上的字迹变得难以下咽,脑海闪过帧帧美食图,只恨不得率先冲入食堂,拿下课铃声拌饭。

半梦半醒间,自然而然想到的是三白馆的烧鹅饭。开帘,未见其鹅先闻其香,焦急等待,终是难敌肥鹅出炉的那一刻浓香。首先,要淋一层酱辣椒,红与绿交织,酥与糯呼应,然后在卤汁的横流中酣然下肚。配菜也相当引人注目,土豆丝甜中有脆,腌包菜酸不掩鲜,既能解腻,又给人恰到好处的新鲜感,是以相得益彰。

面对美食,总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之嫌。其实隔壁的铁板烧也令我垂涎已久。每每偶遇总迈不开错过的步伐,干脆当起了“看客”,只见胡萝卜、玉米粒、洋葱丁相继入锅,最后则是鱿鱼的主场。“噼里啪啦”的响动惊扰了米饭,微糊的锅底为这份佳肴注入了灵魂。厨师的勺铲上下翻飞,挑动食客的心弦,再把人们的馋意撒进跃跃欲舞的铁板,惹得胃不住哀嚎。可惜时间紧迫,食客又众多,实在难赏最后的“嘉颜”。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想要从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一条道并不是一件易事,不出一刻,食堂里便摩肩接踵,“饕餮”成群了。

艰难寻得空位,放下手里的餐盘,诚心地享用只属于我的这一碗快乐。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或许在中国人的习俗里,吃饭就如同朝圣,不论糙粮细米,浅淡斋荤,只要是吃,总不能亏待了自己。好好吃饭,是独属于中国人骨子里对生活的浪漫仪式。好似,没有什么困难,是吃一顿饭治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三五好友,家常味道,好好再吃一顿。

去会会吧,那满当当的碗,自成一处人间烟火。

有半日浮闲之时,我们便爱跨区去七星阁。去放肆选择让我们眼花缭乱的菜色,让偌大的餐盘游离于排排窗口,直到盘子一次次被热情的阿姨们填满,各色食物在餐盘里风云开阖。或是去吃一碗其他区没有的炒米线。看师傅卷袖下锅,一面切葱姜,一面陪我们聊天,替客人点餐,在焰火翻涌,锅铲躁动之时显得从容不迫,怡然自得。或许这就是中国人的生命观罢,是他们“在埋头种地和低头吃饭时,总不会忘记抬头看一看天”的朴质。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科大食事,不过饥肠下学后到八珍楼负一楼来一碗木耳肉丝河粉。

勺一碗精心熬制的清汤为底,几两河粉下锅烫熟入汤,再配上几片绿叶生菜,一大勺的木耳炖肉丝封顶,再淋上它的汤汁,最后一把葱花带过,简简单单的一大碗河粉便已落成。初尝之时未抱太大期待,心想着既是如此简单的工序,也必然是简单的味道。可谁知,不知是那清汤的神秘,还是那木耳肉丝的灵魂,亦或是那把小葱的勾芡,碗里葱香与肉香萦绕鼻尖,第一口便已魂牵梦绕回味无穷了。

每次去吃河粉,我总能想起父亲的早餐店,和他在散集后给我煮的一碗又一碗配料丰富的河粉汤。也是这般简单的工序。但家里的河粉是薄得晶莹剔透的,父亲熬了一整晚的猪头骨汤是醇厚浓稠而香甜的。粉肠下汤,大块大块的瘦肉是它的天和之作。父亲下肉也是从来不会手软的。当粉肠乳白鲜弹时,打下一颗老家土鸡蛋,最后下河粉菜叶出锅。下筷前不忘淋上他秘制的蒜头油,就淋在刚下的葱花上,又是别的一番风味了。从前总埋怨父亲下肉不知轻重,下粉不知多少,我总是会吃不完。现在想寻得这一口,却只能在记忆中了。

行文至此,又平添了几分羁旅之愁,莼鲈之思了。不论如何,明天还请好好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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