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随笔

听风吟

忽然降温了。

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接着便是风。寒风从四面八方灌来,肆意朝你身旁卷过。激得你忍不住暗叨了一句。它却好似听不懂人语,依旧猖狂,存在感之强,不乏有挑衅之嫌。立冬了,它算是冬风了吧。怪不得来得如此狂野傲然,这样扶摇直上。

散漫的桂花香被它席卷得更浓烈了,桂花也借着它的力气摆弄着,在冬真正来临前,竭尽全力地娇翠欲滴着。于是乎,它们互相映衬着,惺惺相惜似的。风起,花落,沁香。

 它似乎又是多心的,头一转,跟明湖上那一双水鸭子嬉戏起来了。湖面分明也被它戏耍住了,卷起一圈圈的波纹。就连那湖岸边的细柳,它也要玷扰一番,让细柳心甘情愿为它折腰,霓起身姿曼妙。

它好像是在这方天地戏耍着的,又好像是找不着家的小朋友,四处冲撞着,更像空闺老人,欲言,却无言。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于是它选择了起舞,吟哦着自己的歌起舞。它不需要舞伴,只喝来观众——纵使没有观众,也可以自得其乐。

可我却为它驻足了。驻足在明湖广场,驻足在它席卷而过的地方,我愿意去做它的听众,去听它言说。

 听它让暗蓝色的天空银河潋滟、听它让软绵的白云浣洗蝶衣、听它来来回回欲语还休的样子,惊扰了河心打坐的萤火、听它万籁俱寂中,旖旎缱绻着荷花的爱恋,听它来无影去无踪的故事,纷纷杳杳,却不断向前……

 我好久未如此平静了。

 华灯初上,穿过层层薄霜轻撒。它仍旧叨扰着路人,而我却半分也怪不起它来了。

我就这样站在月湖之上的亭台,听它穿梭人海,从四面赶来。

它携石桥上婉转的唱腔,溶解霞光溢散的残阳,再捎来管乐穿膛的明亮,自远处的远处而起,一同奏响秋的终章。它不如晨风料峭,或许是在人间旅行一天,磨去了桀骜的棱角,满怀万物的疲倦,拖着绵长的步调安然回到这里来。

柏油路与它并肩而行,我沿着边缘线追寻它的来处。逆着这若有若无的风,银杏叶打着旋缓缓落下,一言不发。捡起一片,我亦如此。而这沉默终于被孩童的追逐嬉戏打破,笑声被风兜住送去了很远,似乎将要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想,风就是从那个方向赶来的吗?

忍不住踮脚远望,盼着寻得它的来历。可雨雾缥缈,如梦,怎么也看不清。而我却分明知道,来者是旧识。在昨日,在旧年。我也曾这般为它驻足,听它讲述在春夏里流浪的故事。

八方的热闹和乱撞的风共振着,一圈圈荡漾着,冲散我的头发,闯入我的耳朵,连头骨的颤抖也唤起,让我窥见万物的和鸣。

“我要回到那个地方了,那你呢?”无数声音顺着风攀上脊背。我蓦然回首,它们被风紧紧包裹着,向我拥来。

便踏着这畅然风雨,同风起舞,吟啸徐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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