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随笔

拾芳

忙里偷闲的日子里,我借着取快递的噱头,拉着朋友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梅花已谢了大半。其实就算正盛开之时也未曾为它驻足,印象里只有匆匆忙忙赶路时透过车窗瞥的那几眼——红雾,如清晰梦境的大片红粉跃入我的视野,而这个词随之跃入我的脑海。那是一大簇一大簇的红梅粉梅重叠相映,枝干被热烈的花色掩去,艳丽的色彩晃眼看去便如浮在空中的火烧云坠往了人间,就这么星星点点燃起大片。如今红粉褪去,零零落落还剩几瓣卧在枝上,远远望去仍是淡淡的朦胧云雾,只是成了浅粉,似从黄昏移向清晨。

校内的梅花盛开于晚冬初春交际,春的脚步就这样悄无声息一点点迈来。然而对于春的到来,我却还迟钝着。

是在看见那几丛迎春花时。

如灌木一样团在地面,枝条一根根舒展自然垂下,被微风摇曳着。于是绿色流动起来掀起波澜,飞溅出金灿灿水花,一点,两片,一朵朵小小的黄色花朵——那坠在软枝上的星星,就这样一齐涌出来,洒落在绿意之中闪烁。它们肆意同阳光洒落自己的兴奋不已,争先恐后跃上顶端高歌着。那金灿灿的水花扬起,洒入绿叶的丛林,飞到料峭春风,落进游人眼中。

那时空气尚冷,而我哈口气揉搓双手,望那金灿亮色喃喃着:“春天来了啊......”

我到底是没见过春色满园的轰轰烈烈,于是乎在见到四教前那一院子的粉白交叠,如脂嫩纷荑时,毫不意外地被震撼到了。仰头便见春山,我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是一场盛世!

我等一束花香,在落英入眠的庭院。白色的玉兰向风而舞,偶然跃下枝头,盘旋着,盘旋着,直到天地缓缓,花与鸟都静默于一刻。当我抬头瞻仰那绰约、幽微的冷香自来,似那若即若离的梦中人,已经等了许久,终于盼得造访者的回望。山茶睡得太认真,没能捕捉我探寻的目光,桃李的倩影画地为牢,试图困我于这短暂的清闲。

无意流连中,我起身来到白色玉兰树下,手捻一瓣花。或许是足迹的碾痕,亦或泥泞的沾染,蕊边泛黄,蜷曲却薄如蝉翼,宛如悬崖边少女垂颓的裙角,如此破碎,又如此生动。我不敢揣测它的脆弱与否。若非雨后初晴,又恰逢阳春时节,兴致出游,我是难以见此佳景的,自身尚饱受阴雨连绵之苦,岂敢妄下定论。我松开手,花会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此处本是李花的院落,春意方显,却不抵玉兰的风情摇曳。这树枝干繁杂,花已跌了大半,玉立高耸,自是难挡高处不胜寒,开得茂盛,却也更早衰亡。一对情侣从树下走过,我举起相机,框住转瞬即逝的残卷,想要把它留住。一别院,一席落英,一双即将隐去的背影,一个不复永恒的春天。

忽的,人潮闻香涌来,扰了这方静,“葬花”的伤绪随风消散。我们转了道,往月湖桥上走去。

在成片成片的玫红梅花中,桃花、迎春花、紫玉兰,朦胧着若隐若现,在嫣红中点缀着,伴着被嫩柳搅碎的月湖春池吴侬软语。顺着风来的方向,长衫上不知何时附上了一荠紫叶李。朋友帮我取下,我还未来得及接过,它便随风而去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校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司机叔叔打着喇叭问我们要不要坐车,我们笑着摇头。或许就应该这样,把一段命运暂时搁置着,猝不及防地闯入桃李的春天,就成了芳华们不可言明的意外。

我大概是读不懂刘方平的“寂寞空庭春欲晚”了,毕竟在科大,庭从不空,花也从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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