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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失明,我依然要奔向梦想”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眼睛特别亮,似乎会说话。但是大学5年里,他有近3年几乎是在黑暗中度过。

    
  他是赖庆林,艺术学院2008级雕塑系1班的学生,雕塑系主任郑先觉说他的专业能力特别强。但是大二时,他不幸患上“视网膜色素变性”,一种被人们称为“眼癌”的恶疾,视力几近为零,治愈希望也几近为零。

 
“我热爱艺术,所以我渴望光明” 

       
  20121710:364133:4842810:366910:3692610:36……在这些时间,赖庆林都在同一个地方,干同一件事:从株洲火车站登上前往厦门的火车。基本上每个月一次,他要去厦门的医院复查眼睛。

  
  确诊患有“视网膜色素变性”后,他的心瞬间凉透,茫然无措。失去光明对于这个热爱艺术、以雕塑为专业的24岁的年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根本无从想象。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望着这横亘在他面前的“深渊”,如迷失的孩子般无助。他甚至做梦时都会梦见自己在做雕塑的时候,视野突然明亮宽广起来。

       
  为了保住最后的一线光明,北京、上海、厦门……赖庆林四处奔走、努力。在北京做手术的时候,他忍受手术刀拉开下眼睑、注射器刺进眼睛的疼痛,因为他期待手术能够留住最后的光明。

  
  然而手术失败了,他的情况仍在恶化。他的视野由原来正常人视野的百分之三十,到现在的不足百分之三!     

       
  与此同时,近20万的欠款也沉重地压在了这个福建长汀偏远山村的家庭上。这个家为儿子已倾其所有。 

       
  在他最黑暗的日子,尼克·胡哲,那个没有四肢的的演说家成为他的精神导师。这个从小没有四肢的残疾人的故事和演说深深触动了他。他说,花费三个月心血的毕业作品,塑的不仅仅是一个精神强者,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期望。     

  
  201212月中旬的一天,赖庆林终于完成了他的毕业作品——雕塑《尼克·胡哲》。完成的那一刻,他充满了幸福感。他用仅剩的视野,时而退到远处,打量作品的大致轮廓,时而站在近处逐一端详。这两个动作他记不得重复了多少遍。

  
  从9月份起,从做造型骨架,到测量,再到上大泥巴,最后到塑造细节,耗时近三个月,这是他用时最长的作品。   

       
  “如果眼睛还和以前一样,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经常,无助就像是一堵高墙矗立在面前,他怎么努力也只能无力地滑下。无数次,他真想把眼前的这座泥像推倒,让它碎成一片。但是当他把手放在还未成形的雕塑肩膀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不是一团泥巴做成的死物,他仿佛正搭着尼克·胡哲的肩头,而胡克告诉他:“如果你不停地纠结于你所没有的或者不想要的,你就会忘记你真正拥有的。”     

       
  最后一线光明何其珍贵,他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他重新站在雕塑旁,不厌其烦地修改造型轮廓,尽最大努力将他所捕捉到的尼克·胡哲的神采赋予到作品里。有时候他也会很热血地说:“今夜加班吧,争取多做点!”一旁的同学就劝他:“别,你眼睛需要休息。” 

       
  作品完成了,没有四肢的尼克·胡哲“站”在其他雕塑中,露出欣然的笑容。     

       
  赖庆林说:“尼克·胡哲说,他热爱生活,所以他渴望生存。我热爱艺术,所以我渴望光明。” 


“即使失明,我依然要奔向梦想” 

       
  很长时间以来,就业,是赖庆林不太愿意想起的一个问题。但是,今年6月,和所有学生一样,赖庆林也面临着毕业。

  
  长沙,是他第一个考虑的地方。在这里,他在学校与报社的帮助下获得过一笔捐款。对这个地方,他是心怀感激的。抱着希望,赖庆林找到了他大二时曾实习过的一家雕塑场。曾经的良好表现让雕塑厂接纳了他,并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一盏黄色的灯泡,一个四方桌子,几团和好的陶泥,这就是赖庆林的工作室。当同事们忙着大型雕塑时,赖庆林便一个静静地创作着陶艺作品。即使在白天,那盏黄色的灯泡也亮着,不然赖庆林就会看不到手中的作品。   

        
  “手就像我的眼睛。哪里突出来,哪里凹进去,哪里需要改进,都需要手来感觉,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创作。”现在,赖庆林在学着用心去感知陶土的触感,尝试着慢慢减弱对眼睛的依赖。他说,他必须为某天可能突然降临的黑暗做好准备。一直关心他的学院党总支副书记袁新洁说,由于雕塑艺术的特性,雕塑也可以不用眼睛。国外也有成功的先例,意大利著名雕塑家费利切·塔利亚费里就是一位盲人。因此,只要坚持不懈,赖庆林仍然能延续他的艺术生命。     

       
  现在,他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抽象的。在他手里,两个人物泥像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没有四肢,也没有五官,但透露出一种难言的亲密。他用手轻轻触摸着泥像,小心得像是抚摸孩子的肌肤。    

       
  在工作室里,摆着他的《渴望》系列作品。作品反映了他从眼睛有问题到走出阴影的心态变化。其中一件作品宛如一枚蛋,只见蛋壳中裹着一张纯真无暇的笑脸,虽然只有眼眶,但仿佛盛着释然与向往,看罢叫人也心怀希冀。赖庆林为这件作品取名为“重生”,“这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也是我自己。”   

       
  “我的梦想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陶艺工作室。”赖庆林渴望将来有一间大大的房间,墙上贴满五颜六色的彩泥,有一排拉坯机,一台烤制瓷器的电窑,还有一群小朋友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东西。“看到孩子们,我会感到很幸福。”赖庆林说。

    
  “假如有一天真的看不见了,你怎么办?”记者曾问过他这个残忍的问题。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还是会追求我的艺术之梦。”赖庆林站在他创作的尼克·胡哲雕塑旁,微笑着,头略略上扬,让人感觉他们有几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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