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寻欢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实得人生尽欢之意。而今寻欢,颇难得之。浮生三千,吾欢有三: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万家团圆时。今逢新春,已得欢日,即可寻欢。
腊月二十九,晨光微熹,我们踏上归乡之途。车轮急转,行之如风。待打开车窗,飕飕冷风扑面,凉意直上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志南和尚的一句诗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不觉一笑,归乡途中有青山绿水相送,青山驻立,绿波逐流,似送我千里,却难舍之。奈何归车似箭而难谢青山绿水相送之情,心中颇感遗憾,但亲历古人诗中的送别情景,诗意盈心,亦寻得一欢。
一路风尘,到达家乡时,已是斜阳西下。走下汽车,踏上家乡的土地,一股熟悉又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路旁的那棵樟树仍绿叶葱葱。八年前,爷爷和我一起将它种下,八载一瞬惊鸿影,小樟树也长这么大了。继续踏上归乡之路,翻过田垄,可望见我的家。在青山的环抱中,屋后一片竹林,屋前一弯小河,多么诗意的栖居之地。在我心中,铜雀台、诸葛庐、子云亭,皆未及我家之美。回到家,一家人聚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欢声笑语一片,如此一般才是团圆、过年该有的感觉。
一夜过后,大年三十悄然而至。按照习俗,这天我们必须早起来一起准备年更饭。所以我在“繁星依稀,曙光未临”之时就已经起床了。跟着妈妈、奶奶一起在厨房忙绿。我的工作是负责生火,坐在灶门前,火光火影不时跳动,跳动着喜悦,跳动着团圆。一阵忙绿后,热气腾腾的年更饭出炉。虽然一些菜与往常的菜相似,但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它们又被赋予了新的寓意。就像在年饭桌上的鱼,已被赋予了我们对来年“年年有余”的向往。
焚香、烧纸钱、洒茶酒祭祖。祭拜完先祖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圆圈,这或许意味着家庭团结与团圆吧!一家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吃过年更饭。接下来,便开始投入到年夜饭的准备工作,这是今年最重要的一顿饭,可不能有丝毫马虎。而我的任务是照看不满周岁的小妹妹,靠在靠椅上,望天上云卷云舒。此时,若添一本好书、一壶好茶,得一佳人相伴,便可得“赌书泼茶”之乐。
入夜,年夜饭也备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气氛火热、觥筹交错、满桌俱欢。接着便是一家人围坐在火箱上,欣赏春节联欢晚会中精彩美丽的演出,等候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们今年不准备燃放烟花。但是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决定使用两千多年前古人燃放爆竹的方法——在屋前的庭中生一盆火,然后将锯成一节一节的竹筒丢入火中。十二点钟声敲响,我们一家人围在火盆边,将一节一节的竹筒丢人火盆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家围着火盆畅想着来年盛景。最后,大家都已归去睡觉时,我一人独立庭中,天上繁星漫天,我浮生寻欢,而吾欢惟三:万家团圆为一欢也,新春佳节、游子归乡、万家团圆,正是我所寻之欢。凉风抚面,我在仰望星空、畅想千古万家团圆之时,不觉仰天长笑,此为我所寻之欢也。
人生得意,当须尽欢。一人得欢不足夸,万家尽欢盛世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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