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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禧年的堕落街

堕落街,原名多乐街,因为湘潭方言多乐音似堕落,也因为它承载着一群热血大学生青葱岁月里的叛逆,这个充满欢乐并且灯红酒绿的地方,人们更愿意称它堕落街。要说它是怎样红遍大江南北,这还要归功于19981023日的《中国青年报》。要不是在当年文革期间,它将“堕落街”三字登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再寄发往五湖四海,想必此街也不会成名甚早,响遍海内外。

  我叫贺莹,1998年,我来到离家千里的湖南上大学,湘潭师范学院,英语专业。作为农村孩子,五区墙壁上贴的那些兼职小广告自然吸引了我。在博源酒家打工的一个月我很憋屈,后来,我选择了最远的一家店,它叫乡巴佬,在堕落街街口的二楼,一个很小的饭馆儿。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觉得投缘,所以我每天走不短一段路程过去。要是碰上有时候店里太忙出门晚,我也会奢侈一下跳上刚好经过的14路。

  多乐街沿街有很多小吃店,不过也少不了其他的。那时候它是很繁华的,特别是晚上,人流穿梭不止,还经常堵车。我原来喜欢和我的舍友在多乐街上溜达,去街景打包杯奶茶。偶尔班级聚会我们也去桃园阁跳舞,当然也只是乱跳一通。那时候消费水平并不高,没有各种神奇美丽的食品。后来就连我的闺蜜也有了男朋友,我只好一个人溜达。

  我乡巴佬打工,那老板总是对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不趁着大好的青春去外面折腾折腾,天天腻在这堕落街,也不嫌闷得慌?”

  “你不也是?天天腻在这里招呼客人…”这次我反问了一句。那时候我总觉得这个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地方和校园里的宁静致远比起来,有趣多了,这个地方,仿佛每一扇窗户里都有可能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着有趣的故事。

  这时候我才开始好好审视堕落街。这个传说中的文明商业街,其实堕落得只剩下了沿街的饭店和偶尔的网吧、小卖部。伟人故里的气息并不能阻拦师院和工学院的男男女女追求自由的迫切,毕竟都是青春热血。尽管夹在两个学校之间的堕落街巷道狭窄弯曲、街面低矮破旧,师院和工学院的学生却乐此不疲地三五成群逛着。

  大家偶尔去影吧看些不算新出的电影,李氏麻辣烫学生源源不断,也吃煲仔饭,即使它的味道并不正宗。到了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街边会突然间多出一长串的桌椅,叫卖声夹杂着烧烤的香气,此起彼伏地勾引着来往的学生。还记得最初芳馨在堕落街落户的时候,大家都抱着敬畏的态度进去,想目睹传说中放肆的KTV,然后都无不欣喜地发现,这里也不过上演着另一种堕落。

  堕落街的街头有一个摊子,老板娘从我刚入学就围着围裙在那里卖臭豆腐,作为福建女孩儿我是没有见过的,带着些新鲜感喜欢上了。后来,也是因为这臭豆腐,我在堕落街的响水医院打了三天针,也因为这样,我考试失常发挥,没及格,从那时起,我开始正视我的学习。

  我不再打工,开始天天往图书馆跑。对于我突然开始的勤奋,乡巴佬的老板也很支持,让我有空可以去那里吃“霸王餐”,可是时间实在太紧了,整整一年也没去过,只是偶尔想起也会笑出声。舍友笑我是浪子回头,但那又怎样呢?日子还是照样地过,回不回头不是时间问题么?对于我的行为大家都很诧异,我开始准备考研。

  也许是自感准备时间已无多,也或许是之前堕落罪恶的自我救赎,我很努力,比高三那年还“变本加厉”。世界对我是仁慈的,并不计较我的过往。一年后,我考上了家乡一所重本的研究生。

  
现在,我早已硕士毕业多年,在家乡当着公务员,拿着稳定的工资,有着和睦的家庭。只是午夜梦回醒来时,会很想念我的大学,想念那千禧年的堕落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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