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慢慢来,不着急,可以的。”杨欢一手提着装满两人课本的书包,一手吃力的扶着艰难爬楼梯的宋琼,一步一步,这一路,杨欢始终陪伴着宋琼……
从记者与受访者,到相互照顾的亲密挚友,再到合作无间的文字记者与摄影记者。杨欢照顾双腿截肢的宋琼五年,宋琼也陪伴了杨欢五年。她们一起到过十教楼顶拍落日,一起看过电影笑得前仰后合,一起走过武汉、南京、西塘,也一起相互激励备战考研。
因为宋琼,杨欢开始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情,洗两个人的衣服,背两个人的包,打两个人的饭,送宋琼去教学楼,扶她爬楼梯,20几岁的姑娘在照顾自己的同时也照顾着另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但也因为宋琼,杨欢重燃了写新闻的热情,开始变得开朗外向。
杨欢说:“认识宋琼是我的幸运。”
相遇:一场缘于采访的邂逅
201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无情的夺去了宋琼的双腿和宋琼母亲王群辉的右腿,这一事故给本不富裕的宋琼一家当头一棒,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宋琼父亲宋剑新的肩上,这位不苟言笑的父亲,细腻地照顾起了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宋琼也不负众望,凭借不懈地努力于2012年成功考入我校潇湘学院艺术系学习深造,并于入学前的那一个暑假期学会了游泳、考取了驾驶证,这个女孩始终用笑脸去面对一切困难。
2012年,杨欢是人文学院新闻系大二的学生,也是大学生通讯社新闻一部的副部长,开学初的军训毫无疑问是校园中的热点事件,接过《军训》专题报道的杨欢偶然间从当时摄影部的部长口中听到了宋琼的故事——个坐着轮椅却坚持前往军训场为军训服务的女孩,她仿佛抓到了“宝”一般,急忙要来了宋琼的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预约了和她采访的时间。
2012年9月13日上午,当采访如约而至,到达宋琼寝室门口的杨欢,却停在门前,举起的手又放下来,“我紧张了,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我害怕她不接受采访,我也害怕聊天的过程会不小心触及她的‘伤口’。”杨欢回忆道。她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微开的门缝中探出一个头来,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你们进来吧,快坐快坐!”9月份的湘潭仍是酷热难耐,宋琼穿着一条恰好能遮住截肢横截面的短裤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滚动着轮椅的车轮,一只手搬起一条凳子,一个劲儿地招呼道。直到杨欢等人搬起凳子和她面对面坐下后,她才安稳的舒了一口气,但仍是一个劲地扯她的裤子,似乎生怕伤口给他人看见,生怕给他人造成视觉上的冲击。“我捡吧!”当宋琼的手表无意掉落,杨欢低头捡起的同时忽地看见了宋琼那满是伤口的截肢面,杨欢的心“咯噔”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原本的采访思路一下子就断了,杨欢说:“那时候,我真的一下就慌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她的笑脸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于是,在报道出来后,各家校外媒体纷纷来校报导,而作为校内第一个报导宋琼的杨欢就一直负责她的跟踪报道,从五区杨欢的宿舍到八区的宋琼宿舍,这条路便成了那一学期杨欢走得最多的路,也因为这一次次的访谈,两人开始越走越近。马马虎虎的杨欢开始照顾起了宋琼,推她去上课,扶她走楼梯;大大咧咧的宋琼细心地关注着这个热心的学姐,了解她的喜怒哀乐,用乐观感染着这个略有些敏感的姑娘。
相知:风雨兼程里的守护
上大学后,宋琼的父亲宋剑新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骑着个电瓶车在家和学校两头跑,背宋琼上学、帮她打饭、直至照顾完她洗漱,才匆匆赶回家料理家中的琐事。而两处的奔波,大男人出入女生寝室的多有不便,每一份辛苦宋琼都看在眼里。2013年,为方便宋琼的起居生活,学校特批了八区14栋的一间公寓给宋琼居住。
“宋琼!要不我来陪你,我来照顾你吧!”看着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自责不已的宋琼,杨欢如是说道。于是,杨欢背起了大包小包从五区搬到了八区,开始接替了宋琼爸爸的重任,照顾起了宋琼的生活起居。由于洗衣槽太高的缘故,即使坐在凳子上,宋琼还是够得有些牵强,经常是要洗的衣服还没洗完,身上的衣服就又湿透了,因此杨欢也接过了洗宋琼衣服的任务。杨欢曾打趣说道:“一个女生照顾起另一个女生,还帮她洗衣服,刚开始还真觉得怪怪的。”但是杨欢也说,她有那么多的不方便,她又那么怕麻烦别人,给别人造成负担,我能做的也不多。
室友的朝夕相处让两人彼此间更加了解,可以袒露心迹。杨欢告诉宋琼,大一时刚刚到大学生通讯社的她曾有多自卑,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的她在采访中有多无措,因为不是首批面试录取而是因为写作大赛破格录取的她又多么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但宋琼永远都是杨欢的忠实读者,她告诉杨欢:“你写的很棒!如果不是写新闻,你也不会认识我,如果不是采访你也不会认识这么多有趣的人,所以别放弃!”
杨欢也从起初接触宋琼的忐忑不安变得渐渐敞开心扉。她曾问过宋琼,从车祸到知道自己要截肢再到双腿真的就没了,那一段时间是否是他人生的最低谷。但让杨欢惊讶得是,宋琼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不是”,宋琼说,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了那辆水泥车从双腿压过去的感觉。当时已经意识到双腿保不住的她,却仍然能够镇静地拨通了120求救。她淡定地说:“如果是你遭遇了这样的事,你也会这样做的。因为人在经历厄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脆弱!”
相伴:追梦途中的守望
“杨欢,陪我去吧,就三天,就当考研前的放松。全国美展五年才一次呐!”2014年10月份,考研的前两个月,“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水彩•粉画作品展在武汉举行,时间持续至10月31日,得知消息的宋琼不断地央求道。也是全当放松的想法,杨欢背起了两人的行李,手拿一根拐杖、一辆折叠好的轮椅,和宋琼一起坐上了前往武汉的7个多小时的火车。到达汉口站,刚早晨,两个还未吃早餐的姑娘又得赶地铁前往之前订好的住所,走到地铁入口处,拎着大包小包的杨欢惊呆了——将近三层楼的高度差,压根望不见底的石阶路,雨后略带潮湿的地面。
“宋琼,怎么办啊?”无奈之下,杨欢只得先将轮椅等物品送到底下,在返回来接宋琼。套了假肢的宋琼并没有想象那么方便,她必须得靠着胯甩动着假肢,稍微一动,便是肉与假肢的摩擦。看着如此吃力的宋琼,杨欢忽然将宋琼拦腰抱起。三天的旅程在这“开头难”中,顺利进行,她们看了展览,去了杜莎蜡像馆,走了武汉的大街小巷……
时间很快,2014年3月份,与四川大学失之交臂的杨欢也面临着就业压力,大四的她离开了校园去往长沙一个出版社工作。而大三下学期的宋琼也开始备战考研——湖南科技大学美术学,两人开始QQ、电话联系。但每周的周五一下班,杨欢就会赶往汽车站,忍着晕车的痛苦,坐上回湘潭的客车,陪着宋琼到图书馆自习,直到周一又急匆匆地赶最早的一班车回长沙。杨欢笑着说:“宋琼呀,就是好动,自制力太差了,想好好学习,但又不好意思麻烦研友接来接去,只能我来督促她了。”
考研的最后一个月,杨欢也辞去了工作,回校备战考研,“未来,我给自己的定位也许就在湘潭生活了,科大读了四年本科,我想在科大再学三年。”于是,最后一个月,带着考第一的“雄心”,杨欢与宋琼开始了三点一线的考研生活,每天早上6点起,在自习室待一天,待到晚上10点再一同回寝室,那段时间寝室的对话几乎都和学习有关。
而现在,2017年,杨欢和宋琼都分别是我校汉语言文学和美术学专业的2016级研究生,她们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她们出现在研究生学院各个新闻一线,杨欢是文字记者,宋琼是摄影记者……
